(字口水话,慎看)
一:人
年4月12日,依然在隔离酒店执勤,来报道那天是4月3日,认真算一算,时间并不是很长,可是整个瑞丽的寂静,似乎把时间都压扁了。
第一天抵达隔离点
隔离点人员由以下组成:隔离人员,酒店工作者,医务人员,警力人员。
警力人员由4名警察和4名民兵组成,我就属于民兵这一拨。每一轮值守由一个民警加一个民兵。
国家卫生部指导工作
点长吴警官给我们开小会的时候,一再强调,我们要像钉子,哪里需要钉哪里。
我们4个姐岗的民兵原本是被钉在村子里的,然后又起开,钉到了隔离点,头两天,武装部又调配来两个警察,没多久又被分配到了一个新的隔离酒店。其中一个离开的警察,在群里开玩笑说:我已经把这里当组织,当娘家了啊,床都没有睡热就要挪窝了。
其实,娘家离他也不远,因为他们被分配的隔离酒店,就在我们旁边,走十步就到了,这大概就是最近也是最遥远的距离,因为暂时是见不到面了。
安保部署,警察负责前线,监控,指挥,接待上级的检查。
民兵负责看守主要的通道。
虽然每班只有两个人,一个民警,一个民兵定点执勤,但地形易守难攻,轻易有一夫当关的感觉。二者同时要参与各种协调工作当中,比如,接隔离人员,登记,维护秩序。
和我一班的张警官,一次聊天中和我说起,他们也是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,还没有去原单位报道呢,就从昆明,曲靖等地来支援瑞丽,去年11月就来的,一开始说3个月后就回去了,后来疫情形势更加严重,现在归期不知何时。
听到他们才刚刚毕业,我有两个感触:一,感谢,辛苦了,抗疫结束之后,一起干酒醉;二,这些警察都比我小好多啊,哈哈哈。
四个警察里,有一位女同志,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,她叫美丽。
抵达隔离点的时候,隔离人员在停车场已经排起了队,警察和医生穿着防护服,全神贯注的登记。
因为,看到了很多外地支援而来的医生,所以我下意识的认为这三个医生,也并非瑞丽人。第二天,我执勤的时候,医务组组长,在我面前停车,摇下车窗,问我是不是姓唐,我一懵逼,点头称是,他又说,他读书的时候和刘祯一个班。
我马上反应过来,是校友啊。刘祯啊,真的是我们那一年级最清晰的参照物了,因为年年考试第一,都是他。这么一想起来,脑子里对赵医生的很多印象都重现了,虽然没有什么交集,但是总是见过的。
我戴着口罩帽子,都能认出我,我觉得有种温暖的感觉。
我一直认为,现在的我,和高中的我,变化挺大的,看着那时候的照片,我都会问,那是我吗?但常常在路上,就会突然被人叫住名字,我每次的第一反应,都是要快速的回想一下,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谁。其实大多数情况下,虽然我说着原来是你啊,最近还好吗?但是直到分开,我还是没有认出来是谁。
总体来说,我们这个隔离点的主要保障力量都很年轻,让人挺放松的,大家说话也放的开,最大一个,就是大我两个月,但是按辈分来说,我得叫他叔叔的岩相了,我们都是姐岗的民兵,现在睡同一个房间。
说到这里,插一句,打了几次姐岗,让我想到刚刚封城出新闻的时候,标题是《瑞丽姐告国门社区出现确诊病例》,有一个评论把我给逗乐了,内容是:瑞丽姐是谁?她为什么要告国门社区?
姐其实是傣族话,多见地名,姐岗,姐告,姐勒,姐相。姐,你可以理解为城。傣语告是旧的意思,所以姐告是旧城;姐勒,意思是瑞丽江上游的城;相是宝石,翡翠,姐相,宝石之地。尴尬的是,我一直没明白,姐岗,我自己的村子是什么意思。是的,别看一个个都叫城,其实就是大寨子。
第一次通宵执勤的时候,一个人坐在停车场,我又在想岩相说的一些话,我想,那么多年也没有发现外星人和我们交流,是不是因为,地球本身就是某一个文明的隔离点呢?
独自居家隔离的地球啊。
我原来写过一首歌,其中有一句歌词是:与其互为人间,不如自成宇宙。
于是,当我在执勤的时候,我就在想,这个隔离点,我执勤的区域,有着什么样的宇宙呢?
从房间看下去,民兵负责的执勤巡逻区域,我们住在二楼,隔离人员,住在我们头顶。
二:宇宙
第一次守通宵的时候,是从头天夜里11点,守到次日的清晨7点,一共八个小时,我就在想,漫漫长夜,要如何度过啊?
我就用以前跑马拉松的方式,来度过那个夜晚。
马拉松,我是这样跑的,我先自己设计一个路线,然后标记下每隔一公里是什么地方,等到开跑之后,我就不去想最后的终点,而是不断的提示自己,离下一公里不远了。
开始,我把通宵的8个小时,分成了四个部分,唱歌,写东西,录视频,待定。
当我四处溜达唱歌的时候,是打算停车场四个角落,每个角落唱20分钟,这样80分钟就过去了,反正每个角落都能观察到看守的通道。结果在溜达的过程当中,发现种着七里香和米仔兰,还有三个鱼缸,还有一些看不清楚的植物。我心里大喜,第二天白班的时间,有事情可以做啦,就是来探索一下这些植物。
1:米仔兰
很长一段时间里,我都把米仔兰误以为是桂花,都挺香的。有一点很特别,米仔兰的花总是不被当做花朵,就像一个个的小果子一样。花语是:有爱,就会开花。
我觉得米仔兰挺适合送给四个警察,三位医生,和酒店送餐人员,因为他们需要频繁的进入到隔离区。
而米仔兰,有着这样的故事:在遥远的过去,是勇士佩戴的花朵,战士在出征之前都会佩戴上米仔兰,让米仔兰给他们勇气和智慧。
而我想再说的是,他们都是刚刚参加工作,二十出头的青年。
有一天,点长吴警官在群里统计党员人数,让我想不到的是,我们这里,只有两个党员,分别是点长和一位医生。我之前一直以为,警察都是党员。
开会的时候,点长提醒我们保护自己,然后和党员医生说,有什么事,他们两个党员冲在最前面。以前觉得这句话很空,很大,但是和自己有关的时候,心里是热的。
当然,大家也都有自己的烦恼和抱怨,每一个人。但私下彼此吐槽完了,该干事的时候,一样继续干,人嘛。
武装部部长,把我们四个民兵带到这个隔离酒店的时候,酒店经理,就一直在试图和部长协商解决一件事,那就是:之前政府通知,隔离人员需要先交费,后隔离,可是目前为止,没有一个隔离人员交费的。刘经理想要落实一下经费问题。无奈,部长一直在打电话,一直在部署各个隔离酒店的人员部署。直到,部长离开,刘经理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复。
昨天开会的时候,刘经理又和我们说,政府决定把他们酒店当做隔离点的时候,行动很迅速,直接到酒店部署,清空客人,而刘经理当时还在家里,什么都不知道。
刘经理,一位中年女士,潮流骚话不少,我是怎么都想不到,她通知我们吃饭的时候会说:干饭人干饭了。哈哈,就是反差挺大的。人挺不错的,现在还没有解封,就让我们这些入驻的保障人员点菜,等到解封的时候,好好的请我们大吃一顿。
其实,我想问她,你们餐厅外的米仔兰,我可以摘吗?哈哈哈。
我也想送给那些在驻守姐岗村子的民兵兄弟。
虽然我们四个在隔离酒店执勤,按照官方说法,这里也算一线,风险不低。但是由于酒店的配合,工作环境是比在村子驻守的兄弟们好的。
驻守村子的兄弟们
就在昨天,11号晚上,姐岗新民小组的民兵就遇到了一个据说是神经不正常的人,当时该男子未戴口罩,民兵上前劝返,回家隔离,该男子非但不配合,还从身上抽出了两把刀。当民兵和武警制服该男子的时候,从他的身上一共搜出了6把刀子。你想,如果当民兵在盘查的时候,突然遭遇冷刀呢?
我们民兵没有执法权,平时在巡逻防护的时候,以排除隐患为主。而且我们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专业的有武术功底,白天都有各自的工作。像之前缅甸总统被囚禁初期,政府通知我们民兵要加强巡逻,防止缅甸人聚众游行闹事。
那天晚上,我们就碰到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缅甸人,他们看到我们就开始跑,我们就追,按翻了两个,又是疫情,又是缅甸动乱,这两个情况,让我们必须把他们控制住。
这时候,就有一个北方人,拿出手机拍我们,嘴里念念有词:这就是边境的治安,暴力啊。他这么一说,变成我们暴力执法了?我们就分出几个人去要求他把视频删除,他一点也不配合,声称自己是北方人,让我们不要拿边境民族的方式对待他,全程趾高气昂,鼻孔对人,队长一直在压着怒火,客气的要求他配合,看着他越来越蹬鼻子上脸,我火气压不住了,直接就上前去怼他:我们是在正常的疫情盘查,这些缅甸人看到我们就跑,怀疑他们是偷渡过来的,或者要聚众闹事,你在这里妨碍我们工作,出了任何风险,是不是由你来承担?
说到担责任,他就泄气了,可嘴里依然骂骂咧咧删除视频,然后走开了。
再次封城,兄弟们又要到村子出入口执勤,监督大家居家隔离,顺便兼职粮食的统一购买,核酸检查的安保协助。就是在路边打起帐篷,白天热,夜里冷。
所以,我也想把米仔兰送给他们。我们这里虽然没有风吹雨淋,但是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的,比如我们这里的物资是和他们比不上的,比如吃的。村民们接二连三的向执勤点的兄弟们捐赠物资,吃喝不愁,很多我们平时看不到的年轻人,也走出家门,自愿到执勤点为民兵们顶班,让民兵们有时间休息。我原来给民兵队写过一首歌,有一句歌词是:为了我们大家的小家,巡逻是一种光荣。现在是小家为大家,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抗疫,但我们的心,始终在一起。
不少人问我,没有工资拿,为什么要去当民兵呢?
一开始,我也不是主动去当民兵的,是我的叔叔拉我入伙的,然后在一次次的巡逻当中,有一个感受在心里反复出现:哦,原来,这里也是属于我们姐岗村的啊。
因为,姐岗村,位于瑞丽城中,早在九十年代就被征收了土地,理解为一个分散的社区,或许更合适。这就导致了,越来越多的小孩,会逐渐的淡漠村这个集体概念,就像我一样。只闻姐岗村,却不知道姐岗村为何物。
巡逻,大多是晚上,大家下班之后,按照队长的说法,也算是饭后的运动。大家聚在一起,聊聊村子的新闻,瑞丽的新闻,有时候结束了,一起去吃烧烤,喝着酒,听着队里的老人说起姐岗村还有田地的时候,他们的种种趣事,我有了一种被填补的感觉,就是我越来越知道,我是从哪里来的了。
我在队里,很少说话,基本上是听,我很享受这个角色,有种过去烧着火堆说故事的感觉。《让子弹飞》改编自马识途的小说《夜谭十记》其中的一个故事。小说是在一个衙门里,同事们每天聚在一起,每天轮流一个人说故事吹牛逼,一共十个人,所以有十个故事。而,我在民兵队里,听着很多很多的故事。
总之,我把